“所以说，这就是你们说的玛丽老师？”
我有些吃惊了。谁能想到，这两人口中的玛丽老师，竟会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卷发大叔！
好吧。如果用上辈子的话来说，大概是：
我真傻，真的。我单是知道十九世纪上半叶法国女性地位不是很高，然而我没有想到，这个年代她们是不会在法国科学院这种地方以讲师的身份出现的。
“她怎么了？”我听到埃瓦的小声嘀咕。
“估计是玛丽这个名字和看到的人的长相差太多了吧。”
“哦…果然当时不应该叫老师的外号的是吧。”
一方面是有点接受不了玛丽老师是个中年大叔的事实，另一方面…
只能说近代的物理学发展太快了，现在看到那个年代的物理学着实是有一点点落后了…
听着玛丽大叔讲的枯燥无味的课程，如是想着，我偷偷地从后门溜出了教室。
“呼…果然教室外面空气比较好…”我伸了个懒腰。
右臂传来被冲撞的感觉，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。有些恼怒地扭过头，看到的是一地散乱的纸张和一张略微局促不安的脸。
“啊，不好意思…同学你没事吧。”他伸手想要扶我起来。“真是不好意思了…这一摞东西有点挡视线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我站直身子，“我帮您拿一点吧。”
“那…怎么好意思呢…”对方下意识想要伸手挠头，手里的文件又险些散落，我连忙扶住。
“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，像你这么搬等到地方估计也剩不下几张了。”
我从他手里抢过文件。“带路吧，先生。”
“说来，让淑女拿东西，我作为一名绅士还真是失职呢。”
“算了吧。”我笑着说，“我也不算，也不想当什么淑女。”
嘛…在那个年代当淑女…我还真是敬谢不敏…
在现代社会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动手，要是让别人让着我什么的大概还会不习惯呢。
不过话说回来我一个穷药剂师的女儿，就算按性格勉强装出“淑女”的样子，又怎么可能和贵族夫人小姐们相提并论呢哈哈哈。
“嘛…还没问先生您叫什么名字呢。”
“叫我路易斯就好，姑且算是在这里教数学的吧。小姐您的名字呢？”
“叫我斯蒂芬妮就好。斯蒂芬妮
D。一个穷药剂师的女儿，姑且还算对自然科学有点兴趣吧，所以才来偷偷听课，”想了想，我又补充道，“虽说实际上是一窍不通。”
“自然科学的海洋如此广阔而深邃，人类不过是在海边嬉戏的孩童，谁又能说自己摆脱了一窍不通的境地呢？”
“路易斯先生说的甚是有理。但是听说在遥远的东方国度有一句话，叫做闻道有先后，术业有专攻。若是说女红，我自认为比路易斯先生强上不少。至于自然科学，还请路易斯先生多多指教了。”
“斯蒂芬妮小姐说话很有趣呢。”路易斯在办公室门前停下，“不如进来聊一聊？”
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走进办公室，路易斯先生下意识想带上房门，但是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开着门。
喏，毕竟那时还没发生过那么多办公室丑闻吧…能留意到这一点也是很难得了。
“所以，斯蒂芬妮小姐想谈论一些什么？”
“您就把我当成一个新来的学生吧…”
“那…”路易斯先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，“我就先说一说我最近的工作？”
“洗耳恭听。”
不得不说，这个人一旦进入了狂热的状态之后还真是可怕。
本来还是有些拘谨的，一谈起他的工作，却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。
“所以说，不久之前我的学生博尔扎诺在来信中证明了如下的结论…”
“但是这里的这个结论并不是显然的，先生您怎么可以不加证明地使用呢。”
嘛，更正一下。不止是他，就连我也似乎被感染了。
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夕阳西下。
“还真是痛快呢。”路易斯先生如是道，“好久没有和年轻人这样交流过了。”
“其实先生的学生们论水平肯定都比我区区一个小市民强啊。”我笑道，“不过是先生不肯像教我这样慢慢地讲述吧。”
“那倒是。不过毕竟这是这个国度顶尖的大学啊，我要是像今天这样讲，到这些学生毕业他们也学不到什么的。”路易斯先生叹了一口气，“还真是令人遗憾呢。”
“对了，说来我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来问您吗？”
路易斯想了想，随手从桌面上拿起一张纸，写下一个地址。
“喏，有事找我的话就给我写信吧。”他说，“我想…我不忙的时候会看的。”
我随手把纸塞进口袋。
“顺便帮我把刚刚用的草纸也都丢掉吧。”
我拿起刚刚的草纸，“那个…这张纸的另一面似乎有字…”
“啊，没事啦，十有八九是我写论文时打的草稿吧…”他甚至没有看一眼那张纸，“拿走吧，我用不上了。”
我把纸小心翼翼地叠好，收进口袋里。
“那，路易斯先生再见。祝您享受这一天剩下的时光吧。”
“小姐再见…最后还要说一句，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走出校门，我看到了在门口激烈争执的两人。
“我说，你俩还没走啊。”
“这不是等你嘛。”舍瓦利耶说道，“丢下同行的女士自己回去可不是我们做得出来的事。”
“那这个到处乱跑的女士就在此向两位先生道歉咯。”我作势行了一个屈膝礼，“那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稍等一下，我还有点问题要和埃瓦讨论明白。埃瓦你看玛丽老师上课的那个实验这里明显是可以证明……”
为什么我认识的一个个都是学术疯子啊！
谁来救救我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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